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浏览贾雨村是令读者唾弃的一个人物,他身上有两个原罪,一是不懂感恩甚至恩将仇报,如对待恩人之女英莲和对待提携自己的贾府;二是贪酷冷血,为攀附他将石呆子一家弄到家散业败,自己最终也是得到应有的报应。
但是曹雪芹创作的贾雨村,是一个立体形象,对他也不乏赞美,可以这么说,贾雨村身上有三大优秀的品质,曹雪芹都给予了非常中肯的肯定。
一是贾雨村的进取心和修齐治平情怀。
贾雨村出场非常早,他长得“腰圆背厚,面阔口方,剑眉星眼,直鼻权腮。”这是封建社会最为推崇的标准大丈夫的形象。类似于今天人们称赞的高富帅,虽然贾雨村穷的一身褴褛,但他实在是学问好,落魄不过是暂时的,一方大户乡绅甄士隐对他很尊重,连资助他都怕伤了他的自尊心,很客气,这时的贾雨村是标准的潜力股。
贾雨村有读书人强烈的进取心,尽管安身简陋的葫芦庙,可一张口就能看出这人有着高远的志向,有精准的人生目标,他憧憬着自己一朝“天上一轮才捧出,天下万姓仰头看”。这并不是贾雨村说大话的好高骛远,他很明白自己的斤两,很自信,甄士隐早就看出他早晚飞腾,非久居人下之人。
要使自己的平生所学派上用场,途径当然是通过科甲。这不但可以实现个人价值,也是干一番事业的途径。中国读书人有一个情怀,就是修齐治平,贾雨村也不例外,这是对一个读书人的最高褒奖,曹雪芹将这点赋予了贾雨村。
二是贾雨村出众的个人能力。贾雨村是一个能力出众的人,小说在许多方面给予了佐证。
他一入仕,就想大展拳脚干一番实事,因为不懂官场潜规则碰得头破血流,上司找个茬就把他给废了。曹雪芹这么写有两个目的:一是证明贾雨村确实有能力,二是说明官场的黑暗。贾雨村善于权变,他不一条道走到黑,挫败之下,他马上调整自己,他托门路进入林家当家庭教师,他攀附林家和四大家族,二进官场后个人风格的调整,都是他权变的结果,当然,站在正义的立场上,贾雨村是越变越坏,但是从个人生存和发展的角度看,他不过是让自己适应客观环境。具体到个人身上并没有错。而且这恰恰证明了贾雨村出众的能力。
贾雨村另一个非常突出的能力是他的学问,考场得意自不必说,要知道,林黛玉可是他的学生,林黛玉算是《红楼梦》里学问第一好的人,这至少在佐证她老师高超的水平。
三是贾雨村的感情婚姻价值观,在《红楼梦》一众群体里,算得上是一股清流。
相比红楼众多不堪的男性,贾雨村的感情观和婚姻观算得上是一股清流。《红楼梦》是一部从不同角度分析人物感情和婚姻价值的著作,里面出现了许多的男性,绝大多数人在这个问题上是很经不起推敲的,尤其是贾赦、贾珍、贾蓉、贾琏、薛蟠、孙绍祖等,包括贾政在感情和婚姻问题上,很不像个样子。他们在家族里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,可是他们也做出了最为恶劣的示范。曹雪芹批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属于皮肤滥淫之人。
和上述人物相比,贾雨村完全不同。贾雨村在官场是一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,他在权贵面前的嘴脸尽可以批判,但是,相比那些好色滥情的男人们,贾雨村对待自己的感情家庭不但负责,而且非常的务实和更高一级。
贾雨村寄居葫芦庙时,贫困潦倒,在甄家书房等待的极短时间里,甄家丫环娇杏隔着窗户瞥见他,不过是内心好奇,又回头看了他两眼,于是贾雨村就认定了娇杏是个巨眼英雄,一眼看明白自己是个潜力股,于是将这个女孩子视为知音。从此单相思,念念不忘。后来贾雨村发达了,再次巧遇,他就将娇杏娶进了门。
贾雨村的这个举动说明他对待感情和婚姻的基本态度,第一重要的是和这个女子要有共同语言,也就是说二人要心意相通,尽管这个相通的初始不过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。再有他要求女子对他深刻认同,娇杏之所以能以奴婢身份变身贵妇人,核心就是贾雨村认定她是个“巨眼英雄”。
我们纵观《红楼梦》所有的男性,感情观和婚姻观有知音要求的寥寥,也就是贾宝玉如此,就连柳湘莲,对将来伴侣的要求也不过停留在“绝色”的层面上。更不用说贾珍贾琏之流了。《红楼梦》对女性的态度、要求,是那个社会的异数,曹雪芹反映在贾宝玉身上的感情婚姻观更是个异数,根本不为那个社会主流价值所接受。在这个问题上,能称为贾宝玉或者曹雪芹通道的,其实是贾雨村。
选择如是,其实贾雨村在个人感情问题上,是值得称赞的,娇杏嫁给他不过一年生了儿子,正室夫人过世,娇杏就被扶了正,成了真正的夫人。这在那个社会是很不容易的,要知道娇杏出身奴婢,在等级社会,这样身份充其量是生育的工具,就像是荣国府里的赵姨娘,就算是王夫人死了,赵姨娘一儿一女在手,她也不可能被扶正,她的身份永远都是奴才。贾赦不就是吗?正室夫人死了,娶小官吏家的女儿邢夫人为正室,而不会将迎春生母或贾琮生母扶正。贾雨村打破了这个藩篱,他这个举动说明,什么阶级、主子奴才,至少对于女性,他的阶级观比贾赦家政们要先进得多。和贾宝玉推崇的女儿观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《红楼梦》里的男人私生活极为混乱,好色、贪多是他们共同的特性,而贾雨村官至大司马,私生活方面算是很清白的。